相依為命——大五里鄉(xiāng)民間故事集（2）

時間：2018-06-26 05:09人氣：來源：未知

相依為命——大五里鄉(xiāng)民間故事集（2）

山葉子

（山葉口的情侶松）

謹以此篇獻給與六股神松相依為命的一對老人，讓我們記住這一對默默無聞飽經(jīng)滄桑的老人，曹振祥和老伴玄氏，他們永遠也無法理解，我在他們身上找到了已經(jīng)逝去的外祖父外祖母的影子，在他們的古老的院子我找到了曾經(jīng)爛漫的童年。——題記

我曾經(jīng)兩次和山葉口景區(qū)的同事在村西頭拜望過六股神松，每一次臨去之前，都有想撫摸千年古松的樹皮，感受她的肌膚冰涼的欲望，撫摸針狀的葉子，聞聞她穿越千年松香的沖動，可是一到她的面前，我只有眼含熱淚靜靜的凝望她，滿懷敬仰和愛戴之情！“可遠觀不可褻玩焉！”

（山葉口景區(qū)的鴛鴦湖）

六股神松下有一座古樸的三間瓦房，房子的墻壁是河卵石壘砌的，由于年代久長石頭已順著紋絡(luò)泛起青青的苔蘚，房頂?shù)耐咭呀?jīng)青得發(fā)黑，一層層像魚鱗一樣整齊的排列著，低洼的溝壑里還長著毛毛草在風中瑟瑟的飄搖。在山葉口整齊的紅頂白墻的新式二節(jié)小別墅里，“她”毅然彰顯著穿越時空的滄桑，我油然而生一種欲念，她仿佛是童年外祖母住的老房子，要不是祖母的老屋。于是我常常思念六股神松下的老房子，我常常纏磨著曹老師帶我去那里看看。今天終于有時間，讓曹老師帶我去拜望房子里的一對老人。

曹老師引我走進小院喚著老人：“老哥，老嫂子，來客人了！”曹振祥老人蹣跚的走出房門，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，一身樸素的黑色衣裝對于74歲的老人那是最精神的最合適的選擇，他的背有些駝了，我望著他的背影想象他年輕時是多么魁梧英俊，老伴玄老太太正在燉牛肉，我還沒走進屋子就聞到了香氣，她沒有想到我們的到來，曹老師笑著介紹：“這是何老師，特意來看望您們了！”我不好意思的笑著說：“伯母好”見我進來，玄老太太拍著身上柴禾的灰塵，拉起我的手笑不攏嘴的端詳我：“好閨女，你整天忙得像陀螺，還惦記我們老倆口！”我連忙說：“我總想過來看看您們，這回我教的孩子們和我自己的孩子都考完試了，我可以陪您們多待會了！”老人好高興，忙著給我找吃的，恨不得把柜子里壓箱底所有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食物都給我吃，不一會兒，炕頭上擺滿了無核蜜桔，炒熟的栗子花生核桃，還有大紅棗，給我忙得不知道先吃哪一種才好。

（山葉口懸崖絕壁上的玻璃棧道）

我一邊吃著零食，一邊和老人聊天：“伯父伯母，您們在這六股神松下住的時間最長了，給我講講六股神松的故事唄！”啊，這一下子打開了老人的話匣子。只聽玄伯母娓娓道來：“閨女，我就是本村里的人，二十七歲與你伯父結(jié)婚的，比他大三歲，在1973年之前我們住的房子是土坯子搭的房子，就怕夏天下暴雨，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。房子那個漏呀，三個孩子大大小小的不停地叫呀。后來我家老頭兒看著心酸就領(lǐng)著我們到山上、到溝里去撿石頭，你看看這石頭房子，是我們一家用手撿的石頭壘起來的！經(jīng)歷了76年的唐山大地震也沒有倒，多結(jié)實。”我看著她渾濁的眼里溢滿了淚，遞給她一塊兒紙巾。她繼續(xù)說：“這六股神松，我打小就到這兒玩，聽老年人說，這樹打他們小的是時候就是這個怪摸樣，主桿一米多高分生為六股樹杈子，在六根樹杈上又分出十四叉，到現(xiàn)在又長出了二十八枝。在建國之前，村里有人想砍它蓋房子做椽子，我們倆怎樣勸阻都不聽我們話呀。誰知他一斧子下去自己的腰扭傷了，沒過多久就得了暴病死了。后來村里人才想起管它叫六股神松，打那以后沒人再敢動它的一枝一葉了?！崩咸v到這里眼里溢著溫和而得意的笑意。

老伯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聽著，又給我講起他們老倆口從青年時代至今五十年如一日，像伺候自己的親人一樣侍弄著這個奇特的古松，春天干旱時節(jié)他們從山下挑水一擔一擔的澆灌著古松；夏天暴雨來臨山上的泥石流沖下來掩埋古松的主桿，他們在雨后赤腳淌河把淤泥清走；秋天古松樹冠如擎天巨傘，上面積壓一層層厚厚的松針，他們就像給老人梳理頭發(fā)一樣，用耙子把積壓的松針摟下來，這樣讓樹冠和樹根更充分的吸收雨水；尤其到冬天，下大雪的時候，樹冠上蔥茸的松葉密不透縫，壓在樹冠上的積雪不能三兩天的融化，他們就要踏著光滑的積雪用木棍敲打樹干，把積雪清理下來，以防大雪壓斷了古松的枝椏。曹振祥老人如數(shù)家珍的跟我道來時，眼里蓄滿了淚：“我打小就長在這樹下，對它有感情了，就拿它當家里的一員呢。我們疼它，它好像也有感情的護著我們。我三年前得了腦血栓，癱倒炕上著，可愁壞了孩子們，我也是心里急呀，我這身體不行了，有誰能像我這樣護著古松呢，你伯母也一年年的老了。村里的人都覺得七十多歲的人了，得了這樣的病也就沒法了，誰知道在老伴和孩子們的精心照料下，我竟然一天天的康復(fù)了，現(xiàn)在哪都能動了，生活上也能自理了，孩子們知道我的心愿，在閑下來的時候，來看看我們，我就讓他們幫助我照顧照顧古松！你說這是不是我們護著松，松也護著我們呢？”

我也感到很神奇！我不止一次的跟我的孩子們說過：大地上的一切生命與我們都是平等的，他們和我們一樣享受著土地，陽光，空氣和水。我們要彼此尊重才能讓我們的地球生機勃勃，鳥語花香。我對生命淺薄的看法，居然在山葉口被這兩位老人用樸素的一生守候著！伯母又對我說：“孩子，你聽我說，還有稀奇的事情呢！2008年過年的時候，我二兒子放鞭炮，一炮蹦到六股神松的東北角的樹腦袋上，我一看樹枝被點著，可不得了了，我讓他趕緊救樹呀！那樹太高了，爬上去六個股，哪個股兒能撐得起我這么胖的兒子呢?我那個急呀，就在這個時候飛來一群喜鵲和一群鴿子一起把火撲滅了！你說這不是吉祥的樹嗎？連鳥都知道護著，咱們?nèi)诉€不如鳥嗎？”

（山葉口臥龍松）

多么質(zhì)樸的語言，多么富有哲理的生活理念，使他們能夠風雨同舟，同甘共苦的走過五十多年漫長的旅途，他們就這樣與六股神松相依為命，彼此理解，彼此關(guān)愛，彼此尊敬的相濡以沫，沒有太多的語言做徒勞的表白，他們滄桑容顏和曾經(jīng)挺拔而又變得駝了的身體，就是對他們相愛相守、相依為命最真實而美麗的詮釋！